万里扶摇(117)
佟胜丁这一个月瘦了十多斤, 大热天的赶路,一路狼狈而来。见了儿子就一把抓住了,“怎么样?老四怎么说的?”
金逸尘扶着母亲坐下,“别急!回头您亲自去见。”
“我见有什么用呀?这事……家里铺子都被封了。而今没有个说法, 佟家就完了。”
金逸尘:不封了铺子怎么跟当地的百姓交代?这个事不能急。
“能不能叫我再见见林伯爷……我这次真知道厉害了。”其实林叔珩说的都是真的, 金镇北也没有吓唬自己, 是自己一意孤行, 才走到这一步的。
而今,离倾家荡产只一步了。
金逸尘一再的道:“您什么都别做!当时是跟谁商量的, 现在还找谁去。至于林伯爷, 她这个时候谁都不会见的。”
“谭家跟林伯爷的外家联络有姻, 是不是能……”
“要真是面子好用, 我跟老四关系不比谁都近?”病急乱投医, “先跟我回家, 梳洗了睡一觉, 明儿该找谁商量就找谁商量去。”
说的轻巧!几代人的心血是存是毁, 全在人家的一念之间, 谁能坦然待之。
她问说, “我能见见你爹么?”
“我爹陪着……陪着五夫人,不方便。”
佟胜丁冷哼一声,“一个土匪窝里长起来的野婆娘,倒是疼的紧。”
金逸尘:“娘!”说什么呢?“您的事别找我爹了, 没用。”
“你爹也没说以后不见我。”
“事关儿子的事, 你们见见倒是无妨。其他的,算了吧!都多少年了。”
佟胜丁坐在马车上朝外看,“你也别埋怨我,当日我便是不提成亲, 我与你爹也不能相好过到现在。”
“我知!你们要一直……在一起,我爹便不会容你在草原上做营生。”
佟胜丁看着窗外,彩霞漫天了,她才说,“儿啊,别看你爹而今是阁老,但娘并不后悔。佟家乃商贾之家,我本来就是商人。我以女子自身,守家业,兴家业,挣下了满库的银子。女子如何?跟着他就得给他让路么?我有我要做的事,我有我爹交代给我的事要做。
到这世上来,我一没对不起生养我的父母,二没对不住生养下的你。至于其他人,我对得住如何?对不住又如何?这天下的富商也是有数的,女富商……你娘我首屈一指!便是我这次一无所有,那也没枉来这世上一遭。”
既然如此,那你怕什么呢?
“没怕!谁怕了?”佟胜丁收回视线,“儿啊,娘再教你一个乖!是生意就会有风险,若是事态不对,做好最坏的打算,可也得尽全力挽救这局面。商人是什么?就是得弯得下腰,赔得起笑脸的人。不到最后一刻,绝不放弃。只要不死,假以东风,必能再起。”
这次栽的,其实是有些莫名其妙的。朝廷的信誉太好了,这叫他们将风险预估降了再降。
看来,朝廷还是不可信,也不能再信了。
前一天还是这样的想法,第二天那么多人聚在一起,还是这个想法,这次认栽。只要能保住命,保住家业,至于那些银钱,不舍也得舍!只要人不死,钱就还能赚。
去求真馆见了人了,天才凉爽下来,都在外面坐着。
拢共也就大半年的时间,把一个个的折腾的够呛。
有那年纪大的直接要往下跪,被人给眼疾手快的给拦住了。
这位金大人还是老样子,年轻、内敛又金贵,他说话依旧是那么不紧不慢,就听他问说:“事……没办好,是吧?”
是!草民等人知错了。
“之前签了契书了,按照契书上的协议,该怎么赔呢?”
众人的心往下一沉,按照契书的协议,保管金是拿不回来的。
“你们各自都因为什么出的事,当地的衙门会给结论。若是有作奸犯科,谁也救不了;若是有偷逃税赋者,视情节严重程度,依照律法惩处。轻则罚款,重者羁押,甚至于禁止行商。朝廷没收商户牌,不得以此为生。对此,你们可有异议?”
不敢!经商的能避税就避税,这是大家的习惯。现在要查,闹不好补交之后还得重罚。
但这一部分绝对不到羁押的程度。
防的就是有朝一日被查出来,但又忍不住想铤而走险试试。
果然,一旦抓住了把柄,这些事就少不得被捋一遍。
不用问也知道,补交和罚款的这一部分不能从保管金中出。这相当于扣除了保管金之后,又从他们身上再压榨一笔。
可只要不因民变而治罪,能保住命,就得认呀。
“所欠雇工薪资,需得足额发放。另外,给予一些赔偿。这一部分,能做到吗?”
这属于抚民,叫那些人别闹。那这当然得做到,且必须得做到。
四爷这才有点头,“你们一定在心里骂呢,说朝廷和金肆晔,心里藏奸了,就是要收拾你们,叫你们知道厉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