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木头美人”这个称号,虽有“美人”二字,但听在盛京众位贵女和世家子弟耳中,神情便有些微妙了,甚至某些新贵贵女会抱臂笑讽虞绾绾。
虞绾绾因过往是林潮生明面上的未婚妻,却空有长相,身无长物,也被爱慕林潮生的贵女们为难过,那些贵女明知虞绾绾才学不行,便专挑着吟诗作赋同虞绾绾比拼,“虞绾绾”虽胆小怯弱,但在林潮生的事上却不愿服输,也不想被人觉得她配不上林潮生,硬着头皮也要上,结果便是落得被嘲弄的跳梁小丑下场。
那个时候的盛京,正是盛世年间,文坛活跃,以“诗词歌赋”论评才学高下,于吟诗作赋上也无甚天赋的虞绾绾,并没有得人高看一眼,反倒频频受人诟病,觉得她不怎么聪明。
虞绾绾这人确实不爱读四书五经,确实也对吟诗作赋没兴趣,但虞绾绾自觉自己应该不算是一个愚笨之人。
只是许多时候,她都会被那个东西控制,扮演成一个不多加思索的笨拙女子,总是遭受着旁人的欺负,笑话和白眼,虽然不知为何控制她的那个东西要如此做,但真正的虞绾绾却不是这样的人。
所以,能做真正的自己之后,在看到王满一事时,虞绾绾除了想救下王满,也是想扭转旁人对她以往的印象。
而面对孟戮,她似乎更多了一层心思……
就像幼时她猜灯谜赢下最漂亮的彩灯后,在父亲哥哥还未归家时,便会提着彩灯早早候在大门,只为了等着父亲哥哥问她彩灯的由来,她能骄傲地说这是她猜灯谜赢下的,然后父亲和哥哥就会笑盈盈地摸着她的头。
夸赞虞绾绾是虞家最聪明的人。
不愧是他的宝贝女儿/宝贝妹妹。
不过,她已经许久没有听父亲和哥哥这么夸赞过自己了。
年岁渐长,父亲和哥哥常年在外,不在盛京,这些又是女子席上的事,虞绾绾自幼懂事,并不想因为这些事让父亲和哥哥担忧,父亲和哥哥以为她不甚在意,倒也没有特意夸赞过。
或也是因为嘴拙,怕多说多错,便也不多提。
而虞绾绾本想找孟戮讨一颗糖。
却未曾想……
虞绾绾唇微抿:“盛京之中,可无人觉得我聪明,孟大都督如何会这么说。”
孟戮却是看了她一眼:“我与你幼时相见,你可还记得?”
幼时初见,那年虞绾绾八岁。
彼时孟戮是朝中清贵文臣孟家的二公子,而她则是不受器重的武将虞将军家的嫡女。
好在孟戮父母并没有重文轻武的意思,待他们一家都极为有礼妥帖,虞父和虞绾绾都颇有些受宠若惊。
而那也是她第一回见到孟戮。
不同于现在爱穿黑衣的孟戮,当年的孟戮马尾高束,一身暗奢紫袍,华贵外显,拎着个镶金鸟笼便进了门,虞绾绾未见其人,先是听见一声爽朗的喊声。
“爹,娘,我回来了!”
其后听见孟父微有斥责,孟母温声劝慰。
虞绾绾看着那一角暗紫大袖里的手指,修长白皙,便是拎着镶金鸟笼,也别具一番雅人深致。
但这对虞绾绾丝毫没有吸引力,虞绾绾早有听闻,孟戮是盛京有名的纨绔,她印象里的纨绔可都是流里流气,恨不得浑身挂满金银,脑袋空空,不学无术,流于表面的肤浅之人。
虞绾绾便想着来孟府之时,定要离孟戮远些。
只是她余光也瞄着孟戮手里拎着的鸟笼,里面的七彩小鸟霎时好看,她忍不住好奇从虞父身后探了个小脑袋出来,却想看仔细时,拎着镶金鸟笼的手一甩,藏在了身后,而她微愣,抬眼便对上了一张面如冠玉的容颜,像是夜楼檐角上随意倚着的月华,含情倜傥的狐狸眼里已然初显风流,弯眼一笑,宛如灿星。
幼时的虞绾绾哪见过这般倜傥潇逸,容颜勾魂之人,一颗心瞬间鼓噪扑通,小脸通红。
而不远处的孟戮还调皮地冲她吐吐舌,似在说,你想看,就不给你看。
孟父以为孟戮不听训,愣是不顾孟母劝说,“赏”了孟戮抄书百遍。
……
“……不记得了吗?”如今的孟戮垂眸静静问道。
虞绾绾微有回神,眼前的孟戮眉眼间依旧有着少年时的模样,甚至比当年更多了些微雕琢,玉曝于阳,却…未知好坏。
眼前的孟戮早已不是当年会冲她调皮吐舌的少年郎,他眉眼间不再有少年时的嬉闹、笑意和潇洒,像是吹了许多年的风霜残影,只余暮年时的烟霭沉沉。
这些年,孟戮身上发生了太多事。
虞绾绾握了握手中茶杯,目色像是清月缓缓沉于黑海,过了会,她回道:“不,我记得。”
孟戮好似顿了顿,才道。
“当年,我本领了抄书百遍之罚,却是你施了巧计,才让我免了责罚。”
“我记得的,你很聪明。”
说起这事,虞绾绾好似记忆复苏,当年的孟戮似有心逗她,私下寻了个机会,同她道,要是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