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帝独特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“听闻虞姑娘先前于寒玉寺受了贼子惊吓,眼下身子可还好?”
虞绾绾拱手答道:“谢过圣上关心,臣女身体已然大好。”
永景帝又关心了几句,虞绾绾皆是答的得体。
只是下一句却让虞绾绾惊了神。
“虞姑娘已是适婚之龄,不知盛京哪家儿郎可有这般荣幸,朕可以为你指婚。”
虞绾绾还未答,先是感受到身边的孟戮唇角骤然垂下。
而永景帝好似毫无察觉,竟还是一脸期盼地看着虞绾绾。
为了永景帝的安危,虞绾绾忙道:“臣女暂时没有心悦之人,谢圣上关心。”
永景帝却没有停止这个话题的意思,摸着下巴道:“这样啊?那你要不说说你心悦怎样的人,朕帮你参谋参谋?”
虞绾绾本以为孟戮唇角又要下垂,可这回他却只是顿了顿,其后头微转,也看向了虞绾绾。
眼前两张脸,四只眼睛都盯着她。
空荡荡的内殿里,虞绾绾似乎听到了自己清晰的心跳。
虞绾绾快速避开孟戮的目光,只看向永景帝道:“臣女心系父兄,暂时无心想这些事,亦是效仿圣上,国未定,何以为家。”
说完,虞绾绾提裙又走到内殿中央,跪了下来,整个内殿回荡着虞绾绾软绵的嗓音。
“臣女父亲曾对臣女说过,圣上心慈宽厚,有圣上庇佑,是臣女之福,百姓之福,只是臣女父亲年事已高,偏安关中,又有西戎骚扰,臣女哥哥不得不驻兵防守,臣女父亲也担心臣女哥哥一人无法抵御,二人这才未能归京,臣女忧虑挂念,自己这点微末小事不足挂齿,只想着在家中安置道场,为父兄祈福,亦为圣上祈福,为大胤祈福。”
半月簪不能拿来做君臣隐喻,生怕新帝以为她是有意“为后”的那个“月”,虞绾绾便得临时改个说辞,先前见新帝信道上香,她倒是突然有了想法。
话音稍落,永景帝另一边的柴尚甩着拂尘,泛有些微皱纹的眼微微眯起。
传闻中,虞家这位嫡女,其智不敏,才学欠佳,被其前未婚夫林潮生所嫌弃。
盛京有名的木头美人,偶也是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。
可眼前这位规矩跪在内殿的女子,却用一句话,捧了新帝,又替虞家父子找了挑不出毛病的借口,还轻轻将姻缘一事揭过,用自身为人质留在盛京为虞家父子担保没有不臣之心,又以新帝喜欢的道学为尾,不论结果如何,至少还能给新帝留个好印象。
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完美话术,便是圣上要让虞绾绾写信召回虞家父子,谋取虞家军,眼下也不是个好开口的时机。
看来他早先的计划,还需重新筹谋。
柴尚眉目间凝重了些微。
而就在柴尚思索时,却听见了一道凛冽的声音。
“起来。”
虞绾绾身未动,俯首于地,余光有些诧异地看向出声的孟戮。
而孟戮见虞绾绾不动,起身朝她走去,暗紫色的袍袖垂落在她臂旁,丝滑的衣料触着她的肌肤。
他扶起了她。
然后转身,看向主座上正襟危坐的永景帝,冷声。
“圣上今日上香劳累,臣不便打扰,先行退下。”
说完,便拽着虞绾绾的胳膊往外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