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天担惊受怕得像一只被抛弃过,又被捡回来,害怕再次被抛弃的丧家之大。
谁可怜可怜他呢?
她用一根无形的绳子,拴着他,折磨了他许多年。他留下她,大不了,就是互相折磨。
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说服她留.哪怕到现在,周庚礼都没有想清楚,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决定离开他的?他们在一起的第六年,她学业很忙,但也没有忙到不见面的地步。
他也忙,但迁就地主动过去陪她。
在他们的实验楼下,周庚礼曾经坐在车里,看见说“今晚没时间吃饭"的李佩央和一个男生并肩走回来,一起进了楼门。他当时比现在冷静得多,心里不快,也没有下车打扰她。只因为她说不想让老师同学知道这么无聊的要求,他都忍了好几年。
他坐在车里抽完第二支烟,那个男生从楼里走出来。周庚礼才给她打了个电话,问她饿不饿,他去找她,要给她带什么夜宵。
“食堂的粥吧。“她说,“今天实验室有人。东西放一楼,等会儿我下去拿。你等我一一算了,还是不要等了。太晚了,你先回去吧。”
“等。”他郁闷地叹了口气。
“嗯。那我先挂了。”
她发号完“施令”,他去"执行”。那杯加了糖也难喝得要命的粥,他陪她喝过好多次。
就在他坐车里“难以下咽"呢,下楼取粥的李佩央看都没往他这看一眼,拿起来转头就走了。还跑着走的。他也不是没脾气的人。相反,他脾气大得很,刚在一起时在她面前跟别人发过一次,把小姑娘吓得半夜做噩梦了。他就收敛了。
他到底在这饿着肚子“"自讨苦吃"什么呢?周庚礼后靠椅背,咬着吸管想。
粥是热的,吸管上的廉价塑料味沾了他一舌头。他有病。
粥扔掉,他重新启动车子。这几年真把她惯坏了,从前大三最忙的时候,她都到车里亲他一口再去上课的。现在越来越恃宠而骄了。眼里都快没他这个人了。
而且那男生又是哪冒出来的?
车刚开了一段路,还没出校门,周庚礼刹住车又想,不行,他今晚得好好问问她,她到底什么意思?真觉得他非她不可了?还是时间长,腻了?五六年了,她就不担心他腻不腻吗?他都快半年没"吃饱”过了。
他找了个远一点的停车场,想等会儿她打电话找他,再让她自己走过来,体会一下没人等的感觉。
结果,他在车上一觉睡醒,李佩央都没给他打电话。凌晨都过了。周庚礼看着时间凝眉,坐不住地先下了车。实在太晚了,走过来,有一段小路没路灯。他还是走去楼下等她了。
到那没几分钟,李佩央就下楼了,看见他,“你车呢?”“停那边了。"他还在生气,语调平平,“那边安静,睡了一会儿。”
“哦,那走吧。”
她也不牵他手。
“你实验什么时候结束?"他真快受不了了,天天等人的滋味。从小到大,谁敢让他等啊?他谁也没等过。“失败了。刚刚。”
“又失败了?你们设备是不是有问题?要不然我给你换一一”换新的。这三个字,周庚礼还没说出口,她忽然抱住了他的腰,头搭在他肩膀,半个身子都倚过来了,眼睛也闭上了。神色稍稍和缓,他侧头笑着问她,“怎么了?累了?你上来,我背你。你们学校规划有问题,停车场都建那么偏。”很困。李佩央没跟他客气,双手搂住他脖子。闭着眼睛,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能睡过去,可听见他的呼吸声,她又睡不太着了。
在他耳畔轻声问:“你不想问问那个男生是谁吗?"第一次进楼,她就瞥见他的车,还去二楼窗户边看了几眼确认。男人止住脚步,侧头凝视,等着她回答,“同学?”“嗯,师弟。"她语气恹恹的。
行吧。她说什么他信什么吧。不信的他可以去查。但那时,周庚礼是信她的。爱情都让人盲目了。他刚迈出一步,她又说:“你该下车的。他今天在跟我表白。”
第三次了,李佩央确实烦了。要不是老师让她带一下他.她明天就跟老师说不带了。
他又走不动了,“那你怎么说的?“这次声音有点冷了,周庚礼希望她能说出点顺他心意的话。他今晚等了这么久…李佩央当然听得出来他声音里的冷意,他们毕竟这么多年了。
她有时候觉得,这男人就像常在她们实验楼下晃悠的大黄,她稍稍摸它一下,它就要舔她两口回赠。她笑着顺毛捋他,“嗯,我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。"明天实验室就要传开了。她老师也要知道了。
算了,知道就知道吧。他没什么见不得人的。是她自己心有顾虑。
她一句话,把他心里的气散得一干二净。
那时候的周庚礼都用不着她给糖,他比遥遥都好哄。当晚,他从浴室出来,她提前睡着了,他也没舍得叫醒她。周庚礼蹲在床边,握着她的手,开始比量她无名指的尺寸。他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,不喜欢“今天有,明天没"的失控感。他认定的东西就必须是他的。人也一样。就